從案頭家具看明人的慢生活

明式家具中特別精美而又容易被忽略的是各種放置在桌案上的小件木作家具。它們的結構有些是大家具的縮影，有些則是獨立設計。

雖是小型家具，用料均選珍貴木材，如黃花梨及紫檀木造，制作更是一絲不茍，與明式大件家具無異。以下這些案頭家具精品，出自伍嘉恩所著《木趣居》，從中可一瞥中國古代士大夫優雅書房里的桌案風景。

“木趣居”是王世襄先生賜名的明式家具特藏。伍嘉恩的木趣居，代表了明式家具工藝和藝術的巔峰，所藏明式家具一百多件套，不僅造型美麗、設計卓越、狀況良好，而且多為稀有罕見的傳世珍品、孤品。《木趣居》一書嚴謹地著錄了每件（套）家具的規格、造型特點、藝術特色、收藏來源、出版狀況，并附明清版畫作為參照。同木趣居一樣，這本書也將傳承明式家具的永恒之美，給后代。

案頭家具

• 黃花梨雕花卉筆筒

十七至十八世紀

? 直徑21.4 厘米

? 高19.4 厘米

• 紫檀葵瓣式嵌銀筆筒

十七至十八世紀

? 長13 厘米 寬12.2 厘米

? 高18厘米

• 黃花梨微型翹頭案

十七至十八世紀

? 長51厘米 寬18.8 厘米

? 高16厘米

獨板微型翹頭案，形象與大型家具無異，但結構有別。應該不是近人傳為明代工場作坊供人訂購家具的模型。云紋牙頭牙條一木連做，大型翹頭案多分開制作。牙頭兩旁出尖，俏麗異常，大型家具罕見。托子上嵌厚板，成為板足，鑿開口鉗夾牙條，鎪大云頭。大型翹頭案多為腳足間嵌檔板結構。小案獨板紋理細密生動，有斑眼花紋。

此類小型家具，可以擺在大條案上陳置文玩或獨立鑒賞，當是古代文人書齋內的案頭珍玩。

• 黃花梨三撞提盒

晚明至清前期（1600–1700）

? 長34.3 厘米 寬19.1 厘米

? 高22 厘米

此提盒底座長方框用兩根托帶連接，在短邊上豎立柱，兩旁有站牙抵夾。上接橫梁，兩端拱起。構件相交處均嵌鑲銅頁加固。上一撞口內設平盤。盒蓋與每撞沿口均起燈草線，加厚子口。盒蓋兩側立墻正中打眼，立柱與此眼相對處也打眼，用銅條貫穿。由于下撞盒底坐入底座槽口中，每層又均有子口銜扣，銅條貫穿后提盒就被固定。銅條端小孔上如再加銅鎖，整件三撞提盒就被鎖上，不能開啟。

• 紫檀四撞提盒

晚明至清前期（1600–1700）

? 長43.8 厘米 寬25.5 厘米

? 高37 厘米

這紫檀四撞提盒，與前例黃花梨三撞提盒結構無異，只是體型更大，亦多一撞。四撞提盒傳世品有相當數目，但碩大如此十分罕見，特別是紫檀木制的。

此提盒選料講究。其天然紋理之美，頗能說明明代鑒賞紫檀木，也以紋理生動醒目為上。

• 黃花梨螭龍云紋折疊式鏡架

晚明至清前期（1600–1700）

? 長31.4 厘米 寬31.4 厘米

? 支起高26厘米 放平高7.5 厘米

黃花梨鏡架，在妝臺上承放鏡子的用具。折疊式，可支起承鏡，不用時放平。支架銅鏡的背板攢框造成。四角安兩卷相抵云紋角牙，正中大圓透雕螭龍，龍身蟠轉，組成圖案。四周斗四簇云紋。下部正中安荷葉式托子承鏡。鏡架座安裝壸門輪廓牙子，小馬蹄足勁俏可人。

• 黃花梨寶座式鏡臺

晚明（1573–1644）

? 長45.5 厘米 寬32厘米

? 高60厘米

臺座設抽屜三具，抽屜面浮雕折枝花卉。臺座上后背安山字式屏風，正中高出，左右遞減。搭腦均遠跳出頭，雕造卷葉紋。兩側安螭龍角牙，中扇嵌三塊透雕仙鶴麒麟瑞獸云紋絳環板，左右用不同長短的橫豎材攢成卍紋。臺座兩側和前方設有望柱的欄桿，中間開敞。欄桿框內裝透雕花卉絳環板。望柱上蹲獅子。臺面正中原有裝置，為支架銅鏡而設，已失落。形狀可參照15世紀明朝的木匠手冊《魯班經匠家鏡》內版畫插圖。

傳世各種形狀的鏡臺，以寶座式最為罕見。

• 紫檀官皮箱

晚明至清前期（1600–1700）

? 長40 厘米 寬32.5 厘米

? 高35.5 厘米

官皮箱傳世實物頗多，形制尺寸差別不大，應是平常人家常備之物，而不是衙門官府的專門用具，因此 “官皮箱”之名的由來尚待考證。

此類官皮箱男女皆適用來存放梳妝用品、珠寶首飾以及其他貴重物件。也可以置于書桌上，便于收納文房書寫用具以及印璽。《西廂記》“妝臺窺簡”一回，各版本插圖中皆見官皮箱。

紫檀官皮箱，平頂，箱蓋掀開是一個平屜，兩扇小門后設抽屜兩層，上二下一共三具。門上緣留子口，頂蓋關好后，扣住子口，兩門就不能開啟。箱蓋四角用長方以及如意云頭形白銅片加固，箱身與箱蓋背后安長方形合頁。正面蓮瓣形面頁，云頭形拍子開口容納鈕頭，其下安拉手連長方面頁。兩側有提環。底座鎪出壸門式輪廓，雕卷草葉紋。

• 黃花梨鵪鶉籠箱

晚明至清前期（1600–1700）

? 長40 厘米 寬25.1 厘米

? 高30.7 厘米

此具箱子四墻上段及頂蓋用短材攢接出卍字紋，都打洼。下段嵌海棠形沿邊起線開光絳環板，下裝窄牙條。四角柱，四邊兩根橫棖與頂框都沿邊起燈草線。長邊橫棖在箱的內部寬出作子口，承接頂蓋下放時把箱子內空間一分為二。底板亦是黃花梨木做。

斗鵪鶉，據說源自唐玄宗時代。原是民間游戲，后成為宮中、官宦富豪、紈绔子弟清閑取樂和賭博的活動。故宮博物院藏《明人繪宣德帝斗鵪鶉圖軸》，描繪明宣德皇帝朱瞻基與隨從八人，圍著似是特制帶圓圍墻方桌在園內斗鵪鶉的情景。宣德皇帝也喜歡斗蟋蟀，傳世有宣德款青花蟋蟀罐。鵪鶉箱籠一般用柴木做，此具黃花梨木精制鵪鶉籠箱，為筆者多年僅見之孤例。

明人繪宣德帝斗鵪鶉圖軸

• 黃花梨四足三彎腿圓盤幾

晚明（1573–1644）

? 直徑39.5 厘米

? 高17 厘米

明式家具中無論是標準著地家具或案頭家具，圓形的都屬罕見。傳世實例中之圓香幾、圓凳、二件并接成圓形的月牙桌，都如鳳毛麟角般難得一見。而案頭家具中圓形盒也比長方形小箱子稀少得多。此具四足三彎腿圓盤在傳世種類中頗為獨特。除了中國國家博物館藏有一件十分相似幾乎如出一轍的例子 （呂章申 2014, 頁96），似別無他例。圓盤邊框四接造，平屜下單穿帶承托。三彎腿足外翻馬蹄，與線條柔婉和束腰一木連做的壸門輪廓牙子配合恰到好處。沿邊隆起肥厚燈草線賦予圓盤穩重更能承托盤內物的觀感。

• 黃花梨天平架

晚明（1573–1644）

? 長62.5 厘米 寬22厘米

? 高75.5 厘米

天平是稱銀兩等用的小秤，在以白銀為主要貨幣的時代，天平是常用的衡具，天平架就是應運而生的案頭家具。明代家居及商鋪同樣使用天平架。

天平架底箱以兩塊木板橫放嵌入兩厚板足構成，中設抽屜兩具。兩根方材立柱下端出榫納入板足，上接橫梁，橫梁下安橫棖，全部沿邊起線。立柱兩側精雕螭紋抵夾站牙。立柱上下端臥鑲黃銅飾件與橫梁和底箱相連，起加固作用。板足與箱面板接合處也臥鑲腰碼形銅片加固。抽屜臉安銅面頁，上設鎖銷鎖鼻，使抽屜能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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