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木商網談清式與紫檀家具

清式家具業非滿族文化嫁接明式風格而成，而是時年流行起來的華美家具風格而已，「明式」與「清式」在風格上涇渭分明，沒有體現由明到清的漸進痕躋。其實早于明隆慶年間，蘇作明式家具鼎盛之疇，「廣東的硬木雕刻家具從工藝風格、結構、造型和圓案花紋的裝飾上，和宮廷使用的硬木家具己有異曲同工之妙」(蔡易安《清代廣式家具》轉引《廣州經濟年鑒》十卷記載)。至入清，宮中造辦處主要從廣東及蘇州兩地挑挑名匠入京制作硬木家具(同時亦有山西工匠制作大漆家具)。然則明末至清初，蘇作輿廣作家具同時放宮中使用及民間風行，這可見于《雍正十二月行樂圖》中明清二種不同風格家具同時出現的圖照。

現實中，財力雄厚的人物多頗自信，然其中文化素養欠缺者，內心總怕被別人小覷，每每爭取著可能的炫富機會。個人如此，民族亦然，晚明入清，雖歷中團封建社含「迥光返照」的康雍乾盛世，但文化卻由強轉弱，故體現在使用器具上亦由素美轉彎為秾華，及至晚清，隨著國運艱難，更由花團錦簇的秾華淪為平庸磕俗的浮華了。

「假若家具可以用目前流行的「DNA」測試來驗明正身的話，那么明代與清代家具最大的差異，在于基因之迥異」。于家具造型上，相對于明式家具恰到好處的「少」，出色的清式家具作品則是自然而然的「多」，是枝繁葉茂的貴麗而非清晚期毫無章法的喧鬧。故清末民初的酸枝「公座椅」大部分只能稱為廣式或蘇式民俗家具，而不應視為清式家具代表。另如廣式酸枝燈掛椅，盡管造型拯為筒單，但由于多為方材且未達至「幾榻有度，器具有式」(明·文震亨《長物志》)，故難以定為清式家具，亦不能歸入明式家具之伍，似應定性為清代民俗家具。

的確，相對于由文人士大夫參與制作的明式家具，晚清的清式家具則僅為技工們匠氣之作，正如「1864年李鴻章在致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函中也說：……蓋中團之制器也，儒者習其理，匠人習其事，造諸兩不相謀，故功效不能相并。藝之精者，充其量不過高匠目而止」。

誠然，真正意羲的清式家具只制作于清鼎盛之年，甚至可以理解為乾隆年間前后百年，[入清以后康熙、雍正時期家具偏向漆作，乾隆以后的家具獨好華麗的紫檀」。清內務府檔案均詳細記載著十七、十八世紀逐年由造辦處所制之紫檀家具明細，尤其有乾隆等皇帝多躬親其事之記錄。然進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社含的清晚期，相傳光緒帝大婚家具已論落到交由民間木器作坊制作。尺度失衡，華洋并舉，「徒取雕繪文飾，以悅俗眼，而古制蕩然，令人慨歡實深」。

紫檀為世人公認的珍稀木材，唐宋明清多代均有古籍文獻留記。但正如王世襄先生言:「各書所記座地不一」，較為相近的看法:「來自番舶，以輕重高為價 」。時至今日關于它的產地及種類，植物學家、木材學家、家具專家及收藏家之間，看法仍存不少差異，特別是隨著明清家具熱的興起，近十多年來引造了多種黝黑致密的硬木，都被商家們統稱為「紫檀」，一時間各大家具商場紛紛擺賣紫檀家具，部分商家藉著相關著作中提及紫檀種類繁多的模糊概念加以推銷，令初入行之收藏人士眼花繚亂。筆者認同，其實當年明清家具所使用的紫檀僅為一種，絕沒有大葉小葉、喬木灌木之分，而所謂花梨紫檀、金星紫檀、雞血紫檀、牛毛紫檀、豆瓣紫檀、緞面紫檀等流行分等，亦只應是同一種類的不同座地、同一產地的不同片區、同一原木的不同位置、同一位置而探用不同裁據方向而產生的不同鐵雄紋理而已。至于明清家具使用的那種紫檀木崖于何地，胡德生先生近年側認為「只有產在印度麥索爾邦(Mysore State)的那一種木頭才叫紫檀，其他的再像也不是」！

清式家具最具代表意義的僅為清宮紫檀家具，而紫檀木一貫價比黃金，明隆慶元年(1567年)信州節吏楊時喬之《兩浙南節權事書》提到：紫檀每斤為銀一錢，而花梨、烏木每斤價值銀四分，鐵力二分。故有行家認為紫檀家具越大越重越值線，而包鑲的紫檀家具則價值大減。這一觀點頗值推敲，中木商網陳昌文倆收藏的是古董藝術品，一件造型合度、紋飾繁褥得當的包鑲紫檀家具，「可與同時期實木紫檀家具相媲美」(田家青《明清家具鑒賞典研究》)，甚至于工藝方面更技高一籌，因為那些所謂「硬包硬」的包鑲虛理技術，整器均以紫檀木包裹(木胎多高黑酸枝木，故總重量也相去不遠)，幾無破錠，令世人嘆服。當然，時至民國曾出現一些造型、工藝粗劣的貼皮紫檀、黃花梨家具，收藏價值便大堿了。其實，再好再貴的木頭也只是一件成功藝術品的載體而已，關鍵在于藝術造詣的高低，而不應筒單以物器的粗、大、重而論值，正如一張小香幾的價值遠高于比它寬大的八仙桌一樣。

現今博物館及藏家手中的清宮風格紫檀家具，主要來源有三：

一、1860年英法聯軍從火焚燒面積與故宮相若的圓l明園前，「先是將掠獲的封象(包括相富數量的家具)拉到北檀南門外」，「組織分臟性的內部拍賣」(田家青《紫檀緣》)，再公開向社含兜售，換取白銀。

二、為達官顯貴之家族流傳。依拙見：時年只有拯少部分權傾一時的上層官宦才可能使用紫檀家具(據記載當年一件紫檀桌的價值動輒幾百兩白銀，高于正一品大學士之年奉)，且于這一層面官僚在宦海浮沉中多不能逃過抄家的宿命，故上好的紫檀家具都被抄入清宮內務府，次之則于崇文門外轉售給古董商們。

三、少部分為民國時期清宮別院的劫后流失。

紫檀作為木之翹楚乃屬不爭，但如果我們收藏的目標為高水準的清式家具，這便與世上有多少種紫檀木，甚至還有多少更好的豆科檀屬木材陸續出現，關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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